清墨一世

心尖造王国
头像作者:风间漠

不辞冰雪为卿热(八)

*大侦探7第三案《宰相请点灯》同人衍生,有私设,cp见tag

*好久不见我回来更文啦,有点生疏了,好在是剧情过渡章,大家先凑活着看




10.正月初六 萧萧

正月初六这天,鸥花魁回了一次醉仙楼。这是甄宰相的命令,身边还有大侍卫陪着。

起因是早上,鸥花魁将灵通阁的一应事宜都处理妥当,转交给了甄宰相。

“情报交易的场所和流程,文书破译的方法,还有所有探子的信息,都在这里了。”鸥花魁将几摞厚厚的纸放在甄宰相的案几上,说,“只差一个玉牌了。”

甄宰相原本欣喜,听见最后一句又皱眉:“什么玉牌?”

鸥花魁恭顺地答:“除了这些靠银钱笼络的探子外,张百万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友,他们只听张百万一个人的。若是张百万有事不能前去相见,玉牌也可以代表他。”

“玉牌何在?”

“一直是张百万自己收着,我也只是偶尔见过一两次。”鸥花魁思索片刻,“想来应该放在醉仙楼里吧。”

“那正好,你今日就回一趟醉仙楼。”甄宰相说,“将玉牌找出来,再将这些年张百万攒下的田地庄子铺面和金银珠宝各类银票统算一下,一并交付给本相。”

鸥花魁眼波未动,心里却越发鄙夷甄宰相的贪婪无耻。灵通阁这样大的权势到手还不知足,连张百万这些年辛苦积攒来钱财都要掠夺。

“一个人清点起来也是麻烦,就让大侍卫跟着你去吧,也算是多个帮手。”甄宰相派人将大侍卫叫过来,吩咐了两句,“希望你们能在日落前回来。”

大侍卫悄悄看了鸥花魁一眼,鸥花魁目不斜视,只是低身领命,于是大侍卫也拱手应下。


甄府同醉仙楼距离并不远,鸥花魁和大侍卫选择步行走了过去。一路上大侍卫依然叽叽喳喳的,耍宝逗乐,仿佛他们是出游,而非奉命做事。

新年刚过,喜气还未退去,街上很是热闹。但平日里最是繁忙的醉仙楼里却格外安静,大门紧锁,附近也空无一人。

“年前张百万给醉仙楼里所有人放了假,也贴了暂停营业的告示。”鸥花魁给大侍卫解释,“他原本说上元节会重新开业的。”

“上元节还能开业吗?”大侍卫不禁感慨,“恐怕大家都还不知道,张老板在除夕夜刺杀甄相未果,已经被捕入狱的事吧。”

鸥花魁闻言目光一沉,却没有回答。她将门口的红灯笼的外皮剥开一点,拿出一枚钥匙来。

大侍卫瞪大了眼睛:“钥匙就在这儿?挂灯笼上?”

“这只是备用的。”鸥花魁利索地将醉仙楼大门打开,“大侍卫请。”

大侍卫反而后退了半步:“您请。”

鸥花魁也就不和他客气,举步走了进去。

庭户皓盈,雪光明亮,鸥花魁和大侍卫踩上白茫茫的雪地,留下两排绵延的脚印。

鸥花魁顺利地进入老板的房间,从书架中央找到暗格,推开一扇小门。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大侍卫目瞪口呆。鸥花魁浅笑,解释说张百万对她很坦诚,从不设防。鸥花魁没有说谎,从醉仙楼的金银宝库位置,到灵通阁的大小情报,张百万的确没什么瞒着她的事。

鸥花魁虽是笑着的,可眼角眉梢却蒙着一层愁苦和忧虑,大侍卫知道张百万被捕后鸥花魁心里定然也难受,却又碍于明面上的身份不能安慰,只好催着她进屋,强行转换话题:“得嘞,我们快进去吧。”

说完,大侍卫就放下了剑,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空着的另一只手拽住了鸥花魁的衣袖。

“您在前面走,我跟着。”

这下换作鸥花魁疑惑了。

大侍卫本就是甄宰相派来监视她的,即便鸥花魁心里觉得大侍卫此人可交,却也不得不小心提防。可是今天这一路走来,大侍卫从未试图打探过什么,如今要进密室了,甚至故意避开,不去看她如何转动机关。

鸥花魁不禁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大侍卫似乎不想解释,只是笑着打哈哈:“都说醉仙楼挥土如金,微臣怕这宝库金光闪闪,晃了我的眼睛。”

大侍卫的逗乐缓解了两人间微妙的气氛,鸥花魁应景地笑了两声,打开了密室的门。

出人意料的,宝库里面空空荡荡,只在角落堆着几个装了银票和金子银子的箱子。

鸥花魁的笑容僵在脸上。

大侍卫紧闭双眼,毫不知情,只是大声地问:“我们已经进来了么?”

鸥花魁的声音有点发涩:“进来了,您可以看看了。”

大侍卫小心地把手张开一道缝,可是眼前的景象多少有些令人失望。

“都说你们醉仙楼有钱,难道只有这些?”大侍卫问,“莫不是张老板挥金如土,把赚来的钱都花掉了?”

鸥花魁没应声,她在仅存的几个箱子里反复翻找,确定这里剩余的东西价值尚不足往日的一半。

“几处最好的田地铺面都不见了,还有价值连城的古画,前朝传下来的珍宝……不说这些,便是金银珠宝也不足数。”

大侍卫闻言有些着急了:“过年这几天,别说守卫,楼里楼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你们这儿不会是遭贼了吧!”

鸥花魁认真思索片刻,缓缓地摇头,语气低沉下来:“敢进醉仙楼,知道有此密室还知道开门方法的,恐怕是家贼。”

大侍卫的眼睛咕噜咕噜转:“那除了您之外,还有谁知道这里或者知道怎么进来?”

鸥花魁答:“还有张百万。”

大侍卫翻了个白眼:“多新鲜啊,他当然知道。除了他呢?”

“再没有了。”

大侍卫愣住。

鸥花魁苦笑:“只有我们两个,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大侍卫反应过来了:“您是说,张百万事先将大部分财产转移了?”

“果然,这才是我那算无遗策的张老板。”

鸥花魁僵冷的樱唇轻轻勾起,讽刺般地冷笑,也不知是在笑张百万,还是在鄙夷自己。

这密室的打开方式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无人知道。张百万将一切转移,防的便是鸥花魁,他早就做好了她背叛的准备。

最让鸥花魁心酸的是,张百万的防备做得对极了,她就是出卖了他。

“我早就说过,张百万只把我当做他的一枚棋子,是甄宰相太高看我了。”鸥花魁似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唇边僵硬的笑容也有些苦味,“如此看来,那玉牌估计也不在这里了。”

大侍卫却坚持说:“为防万一,我们还是仔细找找吧。”

鸥花魁愣了愣,旋即点头:“那是自然,我自然会好好翻找。大侍卫不妨先去正厅坐着歇歇,我一会儿来向您复命。”

大侍卫拱手作揖:“既然宝库空了,那玉牌也未必在这方寸之地。醉仙楼挺大的,我们分头找找吧。”

“也好。”

两人先将库房内现有的东西清点完毕,然后略一商议,决定一个沿着回廊向东边找,一个走到西边庭院去看看。



虽说是搜查东西,但大侍卫的态度明显更像是闲逛。实际上这还是大侍卫第一次认真地逛醉仙楼,他之前偶尔来时都有命令在身,来去匆匆,无暇欣赏。且那时宾客如云,虽显繁盛却多少有些吵闹。如今整栋楼处于清净之中,大侍卫反而品出几分独特的韵味和美感来,直感叹张百万独具匠心,品味不俗。

而鸥花魁的感触就更深了。

醉仙楼的一楼一庭,一桌一椅,乃至一草一木都能唤醒一段记忆。六年的时光实在漫长,刚好将她与张百万相识相知相守的点滴融入到醉仙楼每一样物件中。

鸥花魁想起酒楼舞台侧方桌子上有一本未完成的词曲本子。那本该是年前就推出的新曲,因两人斟酌推敲几个字眼意见相左,便搁置一旁,说是年后再定。

鸥花魁想起庭院里几株名贵的牡丹,是张百万前年从别处移来的,可惜去年开的并不繁盛。鸥花魁和张百万研究了许久,得了些养育的窍门,想着今年春日一起看它绽放。

鸥花魁想起自己房内的雕花红木柜是张百万亲手做出来的。只因为她抱怨了一句外头工匠送来的不好,张百万就熬了一夜,自己设计打磨,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鸥花魁房里。

回忆逐渐飘远,鸥花魁甚至回忆起最初建立灵通阁的那段艰难时光。他们一起熬过无数个黑夜,张百万分析,鸥花魁记录,偶尔讨论时对视,鸥花魁发现灯火下张百万的眼神亮得惊人,坦荡赤诚,充满信任。

鸥花魁猛然发现,她在南城的这些岁月里,身边始终站着一个张百万。那一双充满筹谋算计的眼,在望向她时会变得温柔而热忱,永远充满少年气。从来都不是鸥花魁利用攀附张百万,分明是张百万自己低头弯腰,将鸥花魁稳稳地托举起来。

鸥花魁走到后院,突然感到心痛,眼眶也酸涩得厉害。

他们曾无数次在后院的石桌上饮酒,有一次,张百万明言问鸥花魁是否愿意做醉仙楼的老板娘。

其实这几年相处下来,鸥花魁多少也能察觉到张百万那小心翼翼藏着的情谊。但是鸥花魁并没有回应。一是因为她重任在身,背负着血海深仇,不敢沉溺于安逸繁华。二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一个人影了,是一位名字里带“宇”字的英雄,丰神俊朗,风流天成,温暖夺目如灿阳。鸥花魁知道自己不堪匹配这样好的公子,却也在夜深人静时忍不住偷偷念着那日那碗粥的温度和斗篷上的香气。鸥花魁不能回应张百万的情感,也怕自己的拒绝会让两人从此尴尬,就只能装傻。

可是某次一起饮酒时,张百万还是借着醉意大着胆子问了她。

“鸥,若灵通阁不需要你做花魁了,你可愿意做阁主夫人,或是这醉仙楼的老板娘?”

鸥花魁并不是寻常女子,听见如此告白,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之意,反而心意沉沉。鸥花魁仔细地斟酌字句,小心而委婉地拒绝。

张百万原本期待的眼神略一暗淡,但很快就笑呵呵地把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聊起了别的话题。鸥花魁仔细分辨他的神色,见到他并没有恼怒或者不悦之色才略微松一口气。

张百万酒量极好,从未醉过,那日却一直喝到脸颊泛红,脚步虚浮,直挺挺地醉倒在桌上。

鸥花魁实在搬不动一个身量高大又烂醉如泥的男人,就在院子里照顾了张百万一夜。

第二日张百万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赔礼道歉。他端端正正地向鸥花魁行礼,说昨晚是酒后失态,说的都是玩笑话,他本视她为至交好友,没有男女之情,更不想玷污她的清誉。

神态认真到鸥花魁几乎真以为张百万对自己无意。

于是鸥花魁也对着张百万福了福身,算是将此事揭过。

此后张百万果然没再问过这个问题。直到去年鸥花魁与乔世子重逢,张百万甚至贴心地给两人创造机会,也提过他们若成亲,他该给鸥花魁备怎样的嫁妆。

鸥花魁并不是糊涂人,却一直装着糊涂。

鸥花魁觉得自己可恶至极。



大侍卫沿着约定的路线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玉牌,绕回到正厅的院落里时正好遇到同样搜查了一圈的鸥花魁。

“这里太大了,张老板真要有心藏好一枚小小的玉牌,我们怎么也找不到的……更何况那东西还未必在醉仙楼了。”

大侍卫说话时见到鸥花魁立在院子中心的那颗梅树下发呆,便停住了话头,走到她身边站好。

“姑娘怎么了?”

鸥花魁眼角晶莹,似是有泪意,正努力撇过头去掩饰。

“没什么事,只是想起从前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感觉恍如隔世。”鸥花魁泪痕未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想想这几年过的日子,说是锦衣玉食也不为过。张百万,他待我真是很好了。”

大侍卫一见鸥花魁落泪就心急,他想劝却又实在不知她与张百万的往事,只能含糊着说:“姑娘是有福之人。”

鸥花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面前表露真情是不合时宜的。

“我家里败落的早,我混迹在乞丐堆里讨吃讨喝时,从没想过能再过上这样好的日子。又怎么敢想如今嫁给世子呢?”

这话曾是她拿来应付张百万的,如今也可以说给大侍卫听。

只有鸥花魁自己知道,她和乔世子从来都没有可能,南国武将之子和木兰皇室公主,便是没有这些国恨家仇,也是不可能的。

而在醉仙楼的那么多朝暮日夜中,鸥花魁也不是完全没有对张百万心动过。在他的温柔呵护下,鸥花魁有时会想,若是她不曾背负命运的枷锁,那么嫁给一个像张百万这样的人,过完安稳平和的一生,该有多幸福。

大侍卫看着鸥花魁,她的眼底仍有泪光,对于张百万,她有眷恋,有不舍,也有深深的怀念。

大侍卫在心底深深地叹息。

我的公主啊,你可知若没有甄宰相的阴谋,你早就该过上这样安稳的生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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