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墨一世

【双曼】曼曼（上）

 

*听说最近汪曼春又有热度了？赶紧抖落草稿箱里拖了很久的双曼文

*有一些特殊设定，读的时候可能会让各位感觉摸不着头脑，后面的剧情会尽量解释清楚

如果实在没解释清楚，就按bug处理（❌）

 

 

 

 

汪曼春又一次捡到了于曼丽——在上海难得的雪天。她腿部有大量血污，黑红的一团身体在洁白的雪地上分外显眼。

这里刚刚发生了枪击，寻衅滋事者已经被带走。于曼丽更像是被子弹误伤的无辜路人。

于曼丽流了很久的血，没有人理会她，或许再过一会儿，她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或者失温死在路边。她疼得颤抖，残存的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呼出来，她已经无力睁开眼睛看清东西，只能努力张开一小道的缝隙，一双精致的小皮靴踏雪而来，停在她脸前。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一滴沾了血的泪滚进雪里，滚烫的，砸出一个小小的血坑。

汪曼春蹲下来将人搂进怀里，解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招手拦下一辆车。

于是于曼丽就看见了汪曼春的脸，一别数年，美艳依旧。

“真是一次比一次惨。”汪曼春咬牙。

这是于曼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看似没头没尾，她却什么都明白。

于曼丽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汪曼春的衣角，她突然觉得活下来也没什么不好了。

能活着是很好的事，她想努力撑住。

抱着于曼丽上车时，汪曼春注意到自己衣服被她揪住一小块。就那么一小点地方，被她紧紧地攥着，同很多年前一样。

汪曼春喉咙一酸：“坚持住，我们马上到医院。”

 

00.

 

 

 

01.

于曼丽缓慢地张开眼睛，认出自己是在医院，独立的病房很是高级，宽敞到有些令人害怕。

她身边没有人，医护人员在门外忙碌地穿行，并没有顾及她这个病房的情况。

于曼丽知道她应当按响床边的铃，提醒护士她已经醒来，但是她没动，反而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开始回忆。

汪曼春进来

能活着真的不错。

因为你可以永远期待下一秒，老天爷给你送来一位令你朝思暮想的故人。

 

02.

医生检查结束后，病房里又剩下了她们两个，汪曼春这才不紧不慢地撤开椅子，坐在了于曼丽旁边。

“混得一次比一次惨。”

这也是于曼丽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她没反驳，只是低眉笑了笑，温和到近乎谦卑。

汪曼春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蹙眉，起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沉寂片刻之后只好从拎来的果篮里挑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于曼丽紧张地盯着汪曼春的手，见她姿势笨拙，削掉的果肉比皮还多，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我来吧。”于曼丽温声细语地说，她接过苹果，三下两下把皮削了干净，又递回给汪曼春。

汪曼春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给我做什么，削给你吃的。”

于曼丽依旧笑意温和：“你先吃，我再削一个。”

汪曼春接了过来，咬了一口，苹果很甜。

于曼丽果然又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我想跟着你。”

汪曼春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说什么？”

于曼丽抬眼看向汪曼春，眼神无比认真：“让我跟着你吧。”

汪曼春笑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就敢说跟着我？”

“不就是杀人吗？”于曼丽云淡风轻地说，“谁不会杀人啊。”

汪曼春眼波一动：“杀什么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不想、也不需要知道。”于曼丽放下手中的苹果和刀，擦了擦手，将头趴在汪曼春的手弯处，眨巴着眼睛，“我只管听你的，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那我叫你进地狱呢？”

“那我就先跳下去等着你。”于曼丽嫣然一笑。

汪曼春大为震撼，但对上那一双秋水一样潋滟的眼眸，她拒绝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于曼丽便变本加厉凑得更近，甚至直接环抱住了汪曼春纤细的腰肢。

汪曼春感到身体僵硬，但还是没舍得推开。

 

03.

于曼丽真的跟了汪曼春，她出院后就自觉住进了汪曼春的家里。

汪曼春从新政府下班回家，一推开门，就是于曼丽娇俏又温柔的笑脸。

“欢迎回家，今天工作也辛苦了吧。”于曼丽自然地接过汪曼春手里的包，替她脱下外衣挂好，而后挽着她的手臂走进屋子里，“饭菜刚刚做好，我们去洗手吃饭吧！”

汪曼春神色复杂地望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她走向洗手间，却无意间看见阳台上随风飘动的衣物——于曼丽甚至贴心地替她洗了衣服。

“你放心，我洗得很仔细，不会损伤汪大小姐名贵的衣料。”于曼丽发现汪曼春迟迟不回，就顺着她的目光去看，解释道。

“你不需要做这些事。”

“嗯，我知道。”于曼丽笑吟吟的，“但是现在还用不到我去杀人，那我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比如照顾你。”

“我不需要照顾。”

汪曼春的语气太过生硬，于曼丽眼里的光黯淡了一寸，笑容也有些僵硬了：“抱歉，我……”

汪曼春坐到餐桌前，戳着米饭解释道：“我救你，不是把你当杀手，也不是把你当保姆。”

“可我把你当姐姐。”于曼丽突然说。

汪曼春夹菜的手顿住，不禁抬眼望向她。

于曼丽小声地问：“我还可以把你当作姐姐吗？”

汪曼春把菜放到碗里：“随便你，先来吃饭。”

于是于曼丽又欢喜起来，她急急忙忙坐到汪曼春身边，殷勤地给她夹菜：“这草头圈子是姐姐最喜欢吃的，你尝尝，我做的好不好？”

汪曼春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清问题出在哪儿。工作上的事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她实在没有精力和于曼丽多说，只是应付般地点头。

于曼丽托腮，笑得像春日枝头最娇美的一朵花。

 

 

04.

很多事，汪曼春没有问，于曼丽也没有主动说。她们就这么同吃同住，像一对姐妹花。

直到76号的某个绝密文件失窃。

“东西交上去了？”汪曼春一向开门见山。

于曼丽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没必要在汪曼春面前表演，就点点头承认了。

“还在为军统效力？”汪曼春挑眉，“王天风给你安排新的生死搭档了吗？”

于曼丽下意识向窗外看了看，想要去拉窗帘，却被汪曼春拦住。

“正午时分拉窗帘才有古怪。”汪曼春说，“你放心说，我这个女魔头的家还算安全。”

于曼丽蹙眉，她不喜欢汪曼春这种自嘲的语调。

“我只有你一个搭档。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训练了很长时间，然后老师把我安排到了上海。”

汪曼春问：“所以上次我捡到你，你是执行任务受伤了？”

“算是吧。”于曼丽笑了笑，她没说的是，回到汪曼春身边也是她的任务，更是她的心愿。

“后面会有更多的任务，你打算在我这个76号情报处处长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汪曼春不禁笑道，“王天风也愿意？”

“你没有卖国，你还在帮助抗日力量。老师知道的，我也知道。”于曼丽说，“以后，还要请汪处长多多照拂啦。”

汪曼春没再说什么，她拿过碗筷开始吃饭。

于曼丽也坐下，她望着汪曼春，心里的话转了又转，还是没能说出口。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于曼丽会自己全部扛下来，绝不让汪曼春暴露。她会一直保护汪曼春，就像汪曼春保护她那样。

 

 

05.

汪曼春没想瞒着她把于曼丽捡回家的事，无论是对明楼，对梁仲春，还是对76号和新政府甚至是上海认识她的每一个人。

她已经编造了一套完美的说辞，用于解释76号情报处心狠手辣的女魔头突发善心，在大街上救了一个重伤少女又把她带回家的荒唐事件。她准备把在履历上同样具有大片空白的于曼丽塑造成她的救命恩人，时间就在她被明镜侮辱又被明楼抛弃的那个雨夜之后，她甚至把一切细节都和于曼丽仔细地对过了。

但是汪曼春没想到第一个跑来问她的会是她有段日子没见的叔父汪芙蕖。

“听师哥说经济司的事让您忙得不可开交，怎么还有空来我家。”汪曼春开门把汪芙蕖迎进屋子里，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引他去沙发上坐着。

“是很忙，可我也的确找你有事。”汪芙蕖开门见山地说，“听说你从大街上捡了个姑娘回来，人在哪儿呢？”

“刚刚回来就没看见她，可能是出门买东西了吧。”汪曼春给汪芙蕖端上他爱喝的茶，“叔父有什么吩咐吗？”

“你调查过她的底细吗？”

“查得很仔细，她是个可怜的人。”汪曼春说，“她小时候被卖去风月场所，十三岁染了病被老板扔了出来，被一个好心的商人救了。没过几天好日子，商人外出时就被山匪打劫杀害了，于曼丽是为了替商人报仇才杀人的……”

汪芙蕖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汪曼春，“她被抓，被判死刑，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为什么没死，这些年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你也都知道吗？”

“她是在一场空袭中趁监狱混乱逃出来的，这些年也一直都在流浪。”汪曼春准备开始讲述她编好的故事，“叔父您可能不知道，我之前……”

“我知道，你还念着你们小时候的情谊。但你不要忘记，她很小就背叛过你，更不要因此就放松警惕！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这几年没有被抗日力量渗透，这些都只是她个人的说辞。”汪芙蕖再次打断了汪曼春的话，“我们汪家自你父母走了以后就开始败落了，叔父努力半生，你也拼命建功立业，才得了日本人青睐，恢复了往年的荣光。可千万不要为了这个丫头毁了我们这么多年的经营啊！”

汪芙蕖的一番话把汪曼春说懵了，她只好把到嘴边的解释全都咽了回去。纵然心里百般诧异，汪曼春面上还是冷静的，斟酌着试探:“我知道的，叔父，我会时刻注意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汪芙蕖点到为止，并不多说，反而仔细打量起汪曼春来，“你好像比几个月前瘦了。”

“前些天感冒了，吃不下东西，才瘦了些，不碍事的。”汪曼春笑道，“倒是叔父，冬日天寒，要注意添衣。”

汪芙蕖刚要点头，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一阵，汪曼春颇为紧张地奉上热茶，她对汪芙蕖始终怀着几分关切和眷恋。汪芙蕖没有子女，汪曼春没了父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是父女，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汪曼春有意留汪芙蕖吃晚饭，可汪芙蕖推说还有饭局，急匆匆地走了。汪曼春注视着汪芙蕖离开的背影，短短半个小时，又有敲打又有片刻温情，汪曼春心里的情绪复杂难言。

直到于曼丽从卧室走出来。

汪曼春压下心底的思绪，冷声问：“才住进来几天，就知道偷听了？”

“我不是故意的。”于曼丽解释，“我只是在睡觉，被吵醒时你们正在议论我，我实在不方便出去。”

汪曼春并不在意于曼丽偷听这件事，实际上，她很清楚于曼丽黏着她的目的。之所以装聋作哑，一则是她为国为民问心无愧，二则是她对曼丽心怀愧疚。现在真正让她惊诧的是汪芙蕖口中所谓的小时候的背叛，前些天心里的怪异感也突然有了眉目——比如汪曼春从没给于曼丽提过自己爱吃草头圈子，而于曼丽似乎一直对汪曼春的喜恶了如指掌。

她们小时候有过交集吗？

汪曼春蹙眉：“既然都听到了，你不想解释吗？”

汪曼春的表情很冷酷，做特务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对未知的事持谨慎态度。但她没想到于曼丽竟然因为她这一句问话红了眼眶。

“你是因为这个才恨我的吗？所以你在重庆才装作不认识我，对我总是冷冷的。”于曼丽的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了，“你觉得我是在听说叔叔阿姨出事之后就立刻卷着家里钱财逃跑了吗？”

汪曼春越发迷惑。

“我没有背叛汪家，更没有背叛你。”于曼丽的情绪有些激动，“是汪家在生意场上的仇敌，他们不知道你跟着叔叔阿姨一起去参加那场展会了。叔叔阿姨死讯才传来，他们就冲进汪公馆，把我当成了汪家大小姐抓走了。我想，被他们绑走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好在他们不知道你在哪儿。叔叔阿姨还有你待我这样好，我能替你去死也是好的。”

汪曼春怔怔地看着于曼丽，看着她越说越激动，眼睛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你在说什么？”